随着她手指的前行,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她丰盈的胸部推动温热的泉水,一波一波击向我的胸膛,即便有过无数次亲热,在这种情况下,我的下体还是不自觉地挺立起来,也想激起阵阵浪花。但事与愿违,她最终在身体接触前停了下来。
“为什么?”她突然问道,右手抬起,又伸进水中。
“什么?”
她闭口不语。我开玩笑般把水泼到她脸上,她不高兴的摇摇头,生怕盘起的头发被弄湿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……我只是在想《雪国》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我无奈地笑了笑,用手揽过她的腰,抱在我的怀里。
她偶然会这样,这是学文学人的通病吗?我想到自己年迈的舅舅,我们曾一起参观过京都的金阁寺,他好像是主攻日本文学的,也许不是,但大抵逃不出这个范畴。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金阁寺的事情,他的声音非常有磁性,因而在参观时,他尽量压低声音,以免震动周遭的空气。我已经记不清楚金阁寺的来历,那时还小,不愿意听舅舅的唠叨,同时也无法欣赏这座立于水畔的寺庙。但我知道,现在的金阁寺早就不是那个镰仓时代的古遗产,而是昭和年间按照明治时期留下的图纸进行重建的。金阁寺在昭和二十五年被一个僧人放火烧毁,我记得很清楚,舅舅告诉我纵火犯和哥哥一样也是大学生,幼时的我感到非常惊讶,我的世界观也有所改观,我突然意识到时间的诡异,同我相距甚远的前人,在舅舅的话语中,也仅仅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,时间驱使我们扔下多年以前的历史,可历史和我们的距离反倒更近了。我至今还未理解着其中的奥妙。再说回舅舅,他随后又讲了三岛由纪夫的《金阁寺》,说了没多久,也陷入了沉思,儿时的我以为是舅舅发现我对此毫无兴趣,但现在回想,他当是自己陷入其中了。
我的视线穿过头顶的层层云雾,看到出现在云中的皎洁的月亮。
月亮。
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在。又在不知不觉中前进了很远,不过离他们的家还有一段距离,我摸着口袋里的折刀,冰凉的金属提醒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。
我对她谈不上恨,但觉得这件事我非做不可,我无法容忍他人的背叛,更别说自己曾经的至亲。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爱慕眼神穿过湖面刺痛了我的心,心脏感到绞痛,我紧紧地握住口袋里的折刀,刚才被撕破的手心又沁出一些鲜血。衣服口袋肯定已经非常脏了,刀也脏,我的全身都脏兮兮的,不过无所谓,事情了结后,我也会成为这个残酷世界里腐败臭烂的垃圾,希望别给太多人添麻烦,我想。
湖面逐渐狭窄,对岸的灯光沿着对面的湖畔向我逼近,我甚至听到了他们房间里传出的欢快笑声,还有女人在不断呼唤我的名字,女人的声音有些不同于她。笑声回荡在我空空如也的脑腔里,耳膜像被冻住,声音再也不能从身体里出去,他们的笑声传遍我的四肢。我一心对抗这种鬼魅的诅咒,不慎被前方的冰凌绊住,我一个踉跄,踢碎了从行人道上拔地而起的冰凌。无数粗大的冰凌冲破熔岩一般流动的雪块,迎风挺立在公园各处,这是之前没有见到的景象。我看了一眼,继续走我的路。
她和男人相识一年,也就是在我们泡温泉之前没多久才认识的,她说是在函馆和男人第一次见面,在函馆山,在我沉浸在函馆如同电路图一般的夜景时,她相遇了她的新欢。我不知道他们相遇的细节,是怎么聊天,深入最后留下邮箱,我一概不知,她不想说,我不想知道。这件事就一直沉积在他们两人的心中,带着悔恨死去,这样最好。
我又想到了在函馆的细枝末节,和函馆的月亮,和三年前的那个夏夜。
那年我们提前预定了鸭川沿岸的包厢,两人穿着和服,坐在看台上看着眼花在空中绽放,随着烟花的一缕缕绽放,夏日的快乐很快就传染了整个人群。鸭川清澈的河水如实倒映着天空中稍纵即逝的花火,感觉水中的烟花借助波浪的起伏能存在更久、更具有生命力。鸭川也同样宽容地接受烟火绽放后坠落的星光,它包容万物地穿过京都中央,在那个七月的夏天格外灿烂。
“之前我说的陀思妥耶夫斯基——”她摇晃之前点的刨冰,“啊,你看了吗?”
“看了。”我有些心虚地回答。她很早就跟我说过《罪与罚》,但是我昨天才匆匆把那四十来万字囫囵吞枣地看完,以便应付,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花火大会时用上。我心里有些不满,现在,花火大会的时候,是聊文学的场合吗?不过没人规定花火大会要聊什么,我们只需要穿上浴衣,拿把凉扇,吃着刨冰,捞点金鱼…… 2/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