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嗯,我知道。”
谈到阿朱破铜烂铁一样的身子骨,一大一小相对而立,难免有些落寞。
我用余光扫见小团子的脸颊被夕阳晒成晕红一片,看上去可爱又可怜。
“阿炆……”
他仰起头看着我:“嗯?”
“我,我叫弛,弛温,是,是太子殿下的朋,朋友,也,也是你的朋,朋友。”
他的眉眼蓦地笑成月牙:“原来为父亲手抄那么多遍《金刚经》的就是你呀。”
我讪讪地应道:“嗯,只,只是一点心,心意,我,我知他不,不缺这些……”
“不不不,父亲说,别人都将他当作太子,唯有你将他当作朋友,所以臣子进贡的药膳食补远远比不上你的心意。我看得出,自你留在宫里,他比往日高兴。”
“可我过,过两日就,就要回,回去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我看着他稍纵即逝的欢喜,心底一阵柔软:“日后,你,你若想,就,就寄信,给我。”
小团子赌气似得掐着腰:“寄信给你?哼!父亲以往写了那么多封,你又何时回过他一字?”
我心头大震:“……什么?”
阿朱曾写信给我么?为何一封也没看到?
我想不通,便去问了。
他还在翻着那本《清昼诗集》,看的认真,并未抬头:“是啊,写过,很多。”
“我,我真的不,不知,你,你怎么也不,不问我?”
“问什么,你这不是来了么?”他将诗集轻轻撂下,眼底流淌着温润的笑意:“不论何时,来了就好。”
不惯人间别,多应忘别时。
逢山又逢水,只畏却来迟。
来是来了,但作为朋友,我明明不必耽搁他这么久。
————
人不求因果,因果自求得。
我的心再大,也明白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叛逆程度已远远超出师父的容忍底线。
这不,没到三日,师父便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“阿弥个陀佛的,为师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还有离寺出走的本事?”
我看了看吹胡子瞪眼睛的师父,自觉退后两步:“才不,不是出走,是,是寻友。”
师父连连冷笑着:“寻友?哪个友?你可别告诉为师,十年前的嘱咐已然全忘了。”
说到十年,我蹭地冒出一团邪火:“不如师父,告,告诉我,信,信是怎么回事。”
若非这封漏网之鱼,只怕还要误会更久。
被徒弟当面质问,师父倒是比我想象中淡定许多:“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,朝廷,不该掺和,东宫,不该接近,太子,不该交心,就这么简单。”
我舔着干裂的嘴唇,终于狠下决心:“那燕王,和您,是什么,什么关系?”
师父的目光瞬间变了颜色,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凌厉:“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果然,在师父眼中,我不是不成熟,就是蠢,蠢到他做什么都不需要向我解释,不需要向我坦诚,连最基本的敷衍都省了。
四王爷朱棣从太子病重那年便频繁出入庆寿寺,次次避开大门,取径后山密道。
师父是主持不假,是高僧也不假,可若是单纯谈经论道,不至于如此掩人耳目。
而且,道成师叔那么循规蹈矩,怎会趁师父不在偷偷遛进主持房内?
思来想去,无非是受人指使打打掩护,撒个小谎诓骗一下天真的我。
其实只是看上去天真而已。
“您,您和燕王……是,是不是,和太子有关?你,你那日对他说,白,白帽加王身,为皇......是,是我想的那,那个意思吗?”
师父额头上的“川”字愈发明显:“你先随我回去,咱们关上门说。”
我躲过师父伸来的手,又退后两步:“不,不回去,现,现在就说。”
“你这混账小子!”
师父青筋暴露,正准备撸起袖子,半空突然传来阵阵轰鸣。 7/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