疤瘌钻到我的被窝,嬉皮笑脸动手动脚,我低沉着嗓子让他滚开,他嬉皮笑脸地问:“咋了,吃倔驴屁了?”
我把心中的疑虑同他讲了,他满不在乎地说:“我当啥事呢,放心,老曹这个人,我比你了解,不玩阴的。”
疤瘌比我在里面待得时间长,他的话我信。
后来才知道,原来为了减轻点我的罪责,燕子给了曹两万块,一万好处费,令一万用于疏通关系。我和燕子吵架,曹担心到手的钱会被要回去,于是便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和燕子和好,我却偏偏不听他的,我的拒绝让他很生气。不过多日后,见燕子没什么动静,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,所以对我的态度也就变得好点了。
03
我把椅子向前拉了拉,身子往前凑了凑,盯着燕子的脸蛋儿看。
她有点嫌弃地翻了我一眼。“往后点,挡眼挡眼的!”
我知道她是装的,所以又往前凑了凑。
她上身向后靠在高高的椅背上,轻轻骂了句“无赖”,笑了。
从最后一次在看守所见面到这次重逢,时隔四年,她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,惊讶中带着些惊喜,惊喜中带着些嗔怨。
我还好,重逢很意外,有些开心,有点不安,
“没想到你还真不去看我了。”我说。
她“嘁”了一声:“为什么要去,主动找骂?我没那么贱。”
我问:“姓曹的拿钱不办事!为什么不找他把钱要回来?”
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,又低下头,两只纤细的手指互相拨动着,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
“哎,你们这里美女是不是特多?”
我找了个新话题。
她一下严肃了起来:“提醒你,我现在开的事婚介公司,有些渣男占了便宜就闪,人家女方来找我们的麻烦。”
“你这样看我?算了算了,我本来也不想来。”我站起身指着自己的鼻子说。
她绝没想到我的反应这样强烈,不由自主地“嗨”了一声,还隔着桌子向我伸出了手。
她拽到了我的衣袖,但马上又松开了,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嗔怨。
我见不得她这样的眼神,于是又坐下来。
“席军……他怎么样?对你好不?”我问。
燕子没说话,起身给我加水,然后又回到座位上,左手在桌面上画圈,她的手指非常好看,白皙纤长。
04
第一次见燕子,当时她正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往本子上写着蚂蚁大的小字。对于写字,我喜欢,对于用小手写字的女孩,更是情有独钟。
我在她的身后看了大概三分钟,她停了手,挺了挺胸,舒展了一下腰,长吁了一口气,站起身,侧过身瞟了我一眼说:“科长不在。”
我把调令放在她眼前,她看了看说:“哦,郎国亮,厂里的名人啊。”
燕子说的没错,此时我刚成为名人不到一个礼拜。
一个礼拜前,我还是个刚进厂不到一年的一线普通工人,因为会写点小文章,被推荐成了通讯报道员。
因为总往宣传科送稿件,和科里的王干事混得很熟。王干事曾经也是普通工人,靠一支笔改变了命运。我也想像他那样,靠写稿子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。
一线苦啊,傻子才愿意在那待着。
05
那天我又去送稿件。
给王干事点了一支烟,请他给我讲讲近期通讯报道的重点方向,正在这时,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,我要去看,却被他拉住了。
“大葫芦又喝高了,别出去,你管不了这事。”
虽然我进厂晚,但对大葫芦我还多少听说过一点,这人姓胡,一线工人,父子俩全在厂里工作,两年前父亲工亡,他深受打击,天天喝酒闹事,是个难缠的主儿。
“百十多号人的机关,一楼还有门卫,他怎么进来的?”我问。
王干事说:“这家伙怀里总揣着东西,谁敢拦!哎把门弄住,回头再……”
话音未落,门“哐”地被撞开了,差点磕我个满脸花。
厂长一步跨在了我的后面,惊慌失措地大喊:“快,快快去弄住他!”
我探出头去,看见大葫芦正背对着我这边,手里举着一把像钢锉一样的东西,呜哩哇啦地乱叫着。 2/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|